旗袍,誰還因你而婀娜
他眼睜睜地看著秦代的紡織殘片被風吹走
高春明致力于研究中國服飾已經(jīng)有35年了,他一開始研究歷代服飾,并直接參與過好幾次重大的考古發(fā)現(xiàn)。有時即使沒在現(xiàn)場,但發(fā)掘中發(fā)現(xiàn)紡織品的遺存,還是要請他過去鑒定。他參與過的重大鑒定包括長沙馬王堆漢墓、江西星子宋元墓葬群等。此外他的研究還包括對有關檔案的梳理分析,做了十幾萬張卡片。在二者的基礎上,他撰寫了20多本專著,最有影響的當數(shù)《中國歷代服飾》,不僅出版了港臺版,還有6種文字的譯本,連外交部也買了一批送往駐外使領館,供外國友人欣賞閱讀。還有一本專著名氣更響,那就是《錦繡文章》,這是他依據(jù)新中國考古發(fā)現(xiàn)成果,引入1200張圖片,從文化的層面對中國歷代服飾進行的一場大規(guī)模梳理工程。這部煌煌巨作不僅獲得包括政府圖書獎在內(nèi)的好幾個獎項,在國家領導人訪美時帶去的一批禮物中,無疑也是最能吸引老外眼球的。
最近他正在著手做一套《中國服飾全集》,共有12本。“目前世界上研究服飾是一個學術熱點。”高春明對記者說,“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是,紡織品保存困難,實物很少,完整的更加罕見。有一次我參加新疆一個考古發(fā)掘,從秦代的墓葬中挖出一些紡織品,但剛出土,被風一吹,就灰飛煙滅了,非??上О?!所以,研究服飾這個工作有點搶救文明的味道。”
我們有國服嗎?
服飾是人類文明的標志,服飾的發(fā)展是人類進步的歷史,而且從某種角度說,服飾也是一種意識形態(tài)。我們可以看到,在全球化的背景下,一些發(fā)展中國家通過強調(diào)民族服裝來保護本民族的文化基因,所以就有所謂的“國服”。在我們中國,這些年來關于國服的爭論也一直不斷,遲遲未能定論。但在幾年前在上海召開的APEC會議上,我們讓唐裝大大風光了一回。在代表國家的禮儀性場合,旗袍的風頭也一時無二。
高春明與同事還走出研究所收集服飾實物,30多年來,他們收集的實物包括服裝、刺繡、飾品、鞋子等。“當然,我們與一般古董商人的選擇標準不一樣,他們往往著眼于器物的經(jīng)濟價值和升值空間,我們主要看器物能否代表一個時代風貌,有無斷代意義。”有一次,他聞訊趕到青海,去征集一塊出土的五代服裝殘片,但跑到那里一看差點昏倒,那個商販為防止殘片散失,竟然將它們粘在封箱帶上。殊不知這樣一來就無法揭裱了,珍貴的文物就這樣毀于無知和貪婪。
高春明在民間收藏界的知名度越來越高,許多古董商人經(jīng)常請他去掌眼,他也將此作為征集的好機會。有時跑到外地,剛住下,古董商人就會聚到賓館周圍,拿東西請他鑒定。只要他鑒定過的服飾,轉(zhuǎn)眼就在原價位上加一個零出售,并注明“此物經(jīng)高春明老師鑒定”。這樣一來,他的征集成本和難度反而大大增加了。
“所以我是與古董商人賽跑啊。還有一個情況是,國外的收藏家也越來越看重中國的服飾,流失海外的情況時有發(fā)生。他們出的價錢對古董商人而言更有吸引力嘛。”高春明說。不過即使如此,他與同事的成績還是可喜的。現(xiàn)在上海藝術研究所里收藏的歷代服飾有300多種,旗袍有100多件。
下面是記者與他的對話。
旗袍借鑒了漢服?
記者:一百年前,以孫中山為首的革命黨人將“驅(qū)除韃虜”作為喚起民眾的口號,并付諸行動。清王朝倒臺后,擺脫封建帝制桎梏的中國人卻選擇旗袍作為國服,這個問題所反映的國民心態(tài)你研究過嗎?
高春明:這是一個有趣的話題。我簡單地說啊,旗袍最早確實是居住在關外的滿族服裝。它主要表現(xiàn)為上下連屬,圓領,前后襟寬大,衣衩較長,袖子緊窄。而且男女都可穿著——只是婦女穿的“旗袍”在領子、前襟和袖口的地方都有繡花裝飾。1644年,滿族統(tǒng)治者入主北京后,因滿族人素有“旗人”之稱,所以他們所穿的袍服就被稱為“旗袍”。
按照清代法規(guī),當時漢族女子可以不穿著旗裝。但服飾習俗的變遷往往隨著社會風尚的改變而發(fā)生微妙的變化。在滿族統(tǒng)治的近300年中,滿、漢婦女的著裝在彼此的對視與互仿中悄然融合,在款式與風格上有了諸多相似之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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